——诺丽加斯。
圣莫里斯的南区。
在那里,晴朗的天空之中,太阳为地面带来光芒。这是预示着今天是个好天气的征兆。
说起来,今天是周四呢。
忽然想起了这件事后,墨伊尔表情随后落下阴霾。百分之九十可能是在消沉吧。
死了,本来不该这样的——他八成在想抱怨这种话。这也难怪。
距离双休仅隔一个工作日,也就是说可以暂且不工作的日子即将到来的时刻,他自己懊恼着目前的处境。
「啊啦啦,小墨,好好干着呢」
一名少女一脸被逗乐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加油道。自己则悠闲地摆动着折扇。
「为什么……我必须在这当酒保」
「嘿嘿,不乐意的话,我可是要让你从租房里卷地铺滚蛋的哦」
「可恶……」
墨伊尔很不甘心地皱起双眉,故意用力擦拭着玻璃杯内壁。
其实这件事要从这两个人的关系说起。
这是家酒吧。
在一旁想监督者一样时刻注视墨伊尔的是这家酒吧的吧主艾米娅。人如其貌,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十四岁少女。
水汪汪的眼睛,配着修长的睫毛很是迷人,再加上直挺的鼻梁和如花瓣的嘴唇,白皙的肌肤,那可爱真该是人间难得几回见的姿色。
就是这令人爱慕的清纯的长相,实在无法想象这是个管理着许多男性酒吧服务员的总经营者。也就是由于如此,每次被顾客要求见店主的时候,一听说就是她的时候都立马罢了了纠纷。不过目前她也是以看板娘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不少人会注意到,她的那件和服很特别。布料上中间的黑色像是往外扩散般越显越紫,里面用白色画着梅花,并且和服没有遮住双腿,而是用白色长袜包裹,脚底则踩着木屐。
那乌黑亮丽的短发上,固定着一朵蓝色蔷薇,脑袋左边一条较短的马尾正甩来睡去。
「你可不要偷懒呐,我已经很大发慈悲地免去你的房租了哦。作为交换,你要在这里无偿工作一个月。没有异议的话,就努力下去吧,少年~」你是老大妈么。墨伊尔很这么想吐槽。
「我知道啦,老板娘」
「唔姆~」艾米娅用力地应声。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被别人当做长辈看待。
这么妥协后,她开心的点了点头。
「那么,擦玻璃杯这种不需要智商的活就交给你了,我就去接待客人」
「希望你不要用那种好像贬低人的说话方式拜托我!」
艾米娅无视他的愤怒,挥着手走开了。
「切……要不是因为房租……」我才不会待在这呢。不过后半句还是被咽了回去。
另一方面,艾米娅也是与墨伊尔有着房屋出租的客主关系。
墨伊尔是个月光族,他会在白菜特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跑去买,七点五折的面包是奢侈品。度过的日子虽然不算要沦落街头,但质量寒酸得一塌糊涂。
实际上,没有了艾米娅帮助的话,墨伊尔能独自在诺丽加斯平稳的生活那将会是岌岌可危的概率吧。
圣莫里斯的一大区域——诺丽加斯,经济是处于极其薄弱的状态,在这里大多数是穷人。因为重度发展了北边区域,所以这里至今还未被大面积开发。可以说是一座城中的贫民窟。
居住于此的,基本是潜逃的要犯,逃离战乱的,或是家族身份平庸低档的人群。他们无法在别的地方存活而只能选择了这种地方。
不过虽是这样的人生,他们之中也有积极向上的人。不是为了创造辉煌,只要能享受活着的现实,那就心满意足了。抱着这样的心态,生活才不会灰暗。在这家酒吧的人各个都是如此。
听到满意的回答后,艾米娅跑上店门口,迎接着新到访的客人。就在柜台处擦着许多玻璃用具的墨伊尔,目送着她远离后就继续了自己手上单调的作业。在周围稀疏的喧闹声中,酒吧的营业状态就这样如此地保持。
他想着,大概这该死的一天也会稀松平常的度过吧……就在这时。
「来杯冰水,其他的不要」一阵美妙的声线震荡在空气中。
耳鼓里接收到这样的声音。
循声而去,四周仿佛绽放出蔷薇。那是一名陌生的少女映现在眼帘之中。
本来只是无意间的望见,但双眼就被之吸引了。虽然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可他却有些谨慎地盯着她。
这个女孩……难道。
在白天,能来酒吧的人不多,这里的人基本都会在工作赚钱,没有多少人会游手好闲来酒吧喝酒。要不然,就是来自其他城市的散客。因此酒吧能看到的客人实在不多。
所以,很容易就会注意到那名少女,特别是着装上的特殊能引起视线。
手中装带着钢铠手臂,脖子上的细铁链子上闪耀的蓝宝石,黑色的行动用女式格斗服,配置数把匕首和苦无的腰带,怎么看都不像本地区域的人的打扮吧。
很显然,那是参与暗杀行业的装扮。这一点只要是国民都会很清楚。
在她的手臂袖子上,那画着军用匕首和搭配文字的图案,就是表明「暗杀者」身份的证据。为什么在这里,会有暗杀者的到访呢?墨伊尔心里疑惑着。
「其他的不需要是么」
「嗯」
「我知道了,您的冰水马上来」
在那的服务员问完了她的点餐后,就径直走到了柜台,也就是墨伊尔这里。话说酒保也是要负责饮品的。那个服务员丢下一句「四号桌,一杯冰水」后就去别的地方做打扫工作了。说起来墨伊尔也要工作了,于是拿起了杯子。被要求后,墨伊尔就这样边往杯中的水里倒冰块,边叹着气。
「我去,在这里都能见到暗杀会的啊……嗯?」
就在他这样打不起劲的时候,少女从座位上起身了。她朝着自己的方向迈来。
虽然一开始揣测她是不是有内急之类的事,但不对。那种镇定自若的神态怎么都不像。难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么……不会吧。
她要在这里暗杀谁?!
这种想法震荡在墨伊尔的脑海里。如果是这样那不就会影响生意了么。那无论如何都要避免这种……但并非是这样。
「打扰下,能问点事情么?」
事实没有他想得那么严重,其实她只是想向自己打听点事。不过墨伊尔这么急促地思考后,那种从紧张转换到松了口气的表情也不免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个,你这是……」
「啊,啊哈哈哈,不要紧的,这是我在感觉到炎热后的生理反应罢了,不用在意。您说吧,小姐」既然是打听点事,那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之后墨伊尔保持着微笑。
「诶……」
对方一脸淡然地张开嘴巴望着他,完全不在乎的随便点了下头。这种反应让墨伊尔很尴尬,枯燥地笑着,吐槽为什么自己会说那种奇葩的理由。而坐在柜台前的少女,依旧没有在意他的举止。
在她的手中拿着什么。放在台前才知道是一张边角泛着黄色的地图。上面标注着有些模糊的文字,细看的话是诺丽加斯吧。
她展开地图,指向一个明显的红点。
「实际上,我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这里,是我要去的地方」她戳了戳红点「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如何到达那里?」
搞了半天原来是问路喔。
「那个,让我看看啊……哦,我知道,那里是第二街区的小码头」
墨伊尔对于标致着船型图案的地方,马上想到了它的位置。他游刃有余地这么说道。
「那怎么到达?」少女紧接着问道。
她俯视着地图,一边微长的鬓角滑落下来。还真是莫名其妙的问题呢。
「我需要去那里,可以的话请告诉我去的路径」
「不是有地图么?」
虽然这么理所当然地说了……
「……请告诉我路径」她身体微微一颤。
少女沉重的低下头,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的角度现在看不到少女此刻的表情。原来如此,墨伊尔也意识到那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人,是路痴呢。
那种尤为强调「路径」二字的语气,怎么都是在尽力隐瞒自己是路痴这个事实吧。说起来,在为了避免敏感话题的时候,有些人都会板起面孔,就像在说「快闭嘴」一样警告别人不要深入。为了不让人继续问下去,这就是保留面子的最好方法呢。
「……嗯,好的」
既然如此,墨伊尔就不再难为她了。直接向她要了一只笔,接着把从酒吧到目的地的路线都画了出来。「那个,从这里的街道走到这,然后,在这里,接着是走到这条街,嗯,还有……找到了,就是……」墨伊尔详细解说着自己的意思。在他的一系列解说下,大概她能明——
「……我不懂,能再说一遍么」
「……咦?这是第三遍喽,小姐?」为什么会这样?
墨伊尔无法理喻地一脸苦笑道。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明明一字一句地描述得很细致,却依然不能搞懂。难道是自己的语言过于潦草,还是说她记忆力的方面有欠缺性么?就算是金鱼,也是能将一段记忆刻在脑海中七秒内哦,为什么刚才讲的话一个字都未记住呢。
「你是不是很不擅长记忆路线?」说白了就是擅长迷路吧。
「嗯。我有点不太擅长记忆道路,所以之前那段都是拜托一个本地人来带路的。可是,他后来好像把我带到了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
「就是女人很多,男人满是猥琐笑容的一件很大的建筑。他们嘴里说的话尽是内裤还有晚上你被我承包了这类话这样」
额……这不就是妓院么。
亏她能毫无赧颜地说着这些。喂,这个丫头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哦?
「那然后呢?」墨伊尔追问。
「嗯,我把他们全都手臂弄脱臼后扬长而去」
喂喂喂,这样真的没问题么,好恐怖的样子。
「还真是离奇的一段路呢……我看,你还是得找个人带你去呢」
幸好她是暴力狂,可疑的人也无法对她下手……说起来,她是名「暗杀者」呢,自卫的能力应该母庸置疑。
就在这时,少女呆然地歪着头。
「所以说,我想了想还是你比较合适」
她拿起放在台子上的冰水。
「……诶,为什么会这样?」墨伊尔吓了一跳。
「因为你这么认路,又愿意帮我指路,看着又不像坏人,不是很合适带路么」
「啊,啊呀。哈哈,是这样么?」
这一大串都是在表扬哦。墨伊尔有点小感动,脸颊微微的红了起来,有些害羞地搔着脸颊。不过这种得意没有在脸上逗留多久。因为这也不全是在夸奖。
「除了那张苦逼的脸以外,再适合不过当我的跑腿了」
「喂……这句让我有点火大哦」
不说这句话的话分数肯定会很高的。这是为了讨人厌而特意说出来的?
「啊啦,我只是在说实话哦」
少女则是满脸的疑惑,表情好像在说「一般不都会这么做的么」似的。看样子她貌似过于不理解这个社会的传统思想了。
「有时候可以不要这么直率的吧,会惹人生气的!」
「是么,我倒觉得就是要把真实想法说出来才正确呢」
尽管这么警告过她,但少女依旧不以为然地歪着头。
「嘛,算了……」不过就算她这么寻求帮助,也很是有些难为墨伊尔了。在这种正在工作的状况下为一个客人去带路,没有人替换上的话,不管怎么说也是有些过分的请求。正是如此,墨伊尔委婉的拒绝了这种请求。没有艾米娅的允许,自己不能离开自由离岗。
「抱歉,这种事情我不能擅自做主」
「是么……」
这么开导她后,她没有多啰嗦什么。
「如果是店长答应了你就可以帮我了吧」
「啊,那样的话倒是没问题」
少女点了点头,问了谁是店主后就径直走向了在门口挥动着折扇的艾米娅。
她很明显是要去劝说喽。墨伊尔就猜到会这样。不过能劝得动那外号「不动如山」的艾米娅的话,恐怕是奇迹吧。
从远方是听不太清她们在说什么,但墨伊尔没有在意内容,只是待在原地擦拭玻璃杯。不一会,那娇小的身影就又来到柜台前。
好快。墨伊尔脑中如此反应。比设想的还要快的拒绝了呢——
「她答应了哦」
「……咦?」
墨伊尔瞪圆了双眼。
少女这么一脸平常的说道,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似的。
没想到那简直是不付吹灰之力就能摆平的事呢……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这样提问后她说「只是普通的这样解释了一遍」没想到就马上成功了。太神奇了,明明墨伊尔自己去百般请求宽限房租期限的时候一秒钟都没有退过步。他转而将怒气的正脸朝向艾米娅。
墨伊尔如此去询问后没想到艾米娅只是单纯因为她长得漂亮才答应的。说着什么「那银色的头发和紫色瞳孔简直不能够啊~」,什么鬼理由。真是的,可恶的外貌协会成员。
既然这样,那也没有办法了。就连在一旁的艾米娅都鼓舞着他。
「那么可以立即走了么?」
喝干了玻璃杯中的冰水以后,少女撩起鬓角拖到了耳后,在门的内侧等待着。艾米娅说着「快去吧,令人羡慕的家伙」,一边双手推着墨伊尔的后背催促着。而墨伊尔「别推啊」地说着也不见效果的样子,看着就像被强行掳走的场景。没有办法,墨伊尔连工作服都没有换下来就被指名去带路了。柜台的事情么,就交给了名叫丘利的服务员代替。
话说这个银发少女,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为了省去对话上的尴尬,该怎么称呼她呢。
「麻烦能问一下怎么称呼你呢?我的名字叫墨伊尔」
「哦,叫我托里斯娜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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